“是的,最后他们在一起了。”她撒谎,因为这是她喜欢的结局。
他心满意足,他希望胖老板也能有好结局。
服务生送上菜单,都是全然陌生的新菜式,王君玮有些感慨。
“没想到高中以来一直光顾的餐馆竟然完全变了样。”
“是啊,那时你还装模作样扮做劳苦大众,我自然不敢狠命敲竹杠。”说起往事,她也轻松起来。
他同意道:“或许老了吧,我也总会想起以前的事。”
钟憬假意板起脸,双手在胸口交叉道:“王先生,我和你一般大,请你不要来影射我老。”
“我还以为除了钱,你再也不在乎其他。”他叹,这句才是影射啊。
“我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怕老。”
“那么你有没有在乎的人?”这是“明射”。
“有啊!”不待王君玮的眼神发亮,她就公布答案,“我妈。”
王君玮将叹息放在心底,关心道:“伯母现在可好?”他的印象里钟母是个美丽的女人,美丽女人似乎总多磨难。
她吃了两口套餐,却发现西兰花太烂,牛排太老,米饭上的肉桂又不够多,只好作罢,将调羹丢进玻璃杯里搅着茶叶看它们浮浮沉沉。
“身体还好,只是容易发呆,时常捧着他的照片喃喃自语。”
自从钟父走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人前喊他一句爸爸。
很多时候,只有在离开了才知道对方的重要性。这一句,他没有影射也没有明射,只是放在心底慢慢发酵,今天的勇气已用尽。
“伯父仍然没有音讯?”
钟憬摇头,“有时她会以为他已回来,三更半夜不睡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说要等他回来。一会儿又吵着嚷着说要多配一把钥匙,恐怕他回来了没有新居的钥匙。”
“你母亲真是用情至深。”
“我不忍揭穿真相,宁愿她最后的一段路活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王君玮见她眼眶中晶莹闪烁,便将手帕递上,无言的小动作令她内心触动。
“你可会想他?”
“我爸?”她明知故问。
“嗯。”
“会!”她坚定地回答,却更坚定道,“但永不原谅他,他是背离妻女的懦夫。”
“懦夫”二字令王君玮一震,他也不明白是钟憬吐出这两个字时的忿忿令他心惊,还是这两个本身的词义让他难安,心慌意乱之余只能调转话题:“钢琴还在?”只是早已堆放在角落,和一堆杂物为伍,看起来落魄异常。
“服务生说老板过几天就会差人搬走,那里要腾出来再放一张桌子。”
“老板不准备找人来弹吗?”他希望能把这里唯一的纪念留下。
“经济不景气,老板怎肯做亏本生意?”
“你经常来?”她的口气令他怀疑。
钟憬只能蒙混过关,“这里便宜嘛。”换了老板之后,早已无优惠,有的只有回忆。
“还会不会弹《爱的罗曼史》?”三年之后换他扮作王子,俯身邀请。
“愿意奉陪。”公主早已将长发剪去,却仍旧将右手放入他的掌心。
钢琴久没人弹,失了音色,幸好王子的副业是调琴师,三下两下便化腐朽为神奇。
两人并肩而坐,寥落的餐馆里服务生们三三两两放下手中的活儿,看着他们的演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被当作杂物处理的这台旧式钢琴居然也可以演奏出如此优美的琴声。而弹琴的男女显然默契十足,从两人间歇交流的眼神中,他们可以感受到琴声之外的余韵,就像是他们正餐后附赠的甜品。
一曲奏罢,并没有掌声响起。因为店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一个客人,雨天该是睡觉天,而非生意天。而那些服务生们看到老板驾到自然不敢过于放肆。可钟憬和王君玮两人却相视而笑,他们的笑容比捧满鲜花谢幕还满足。
“其实你的技艺进步很快,相比而言,我倒是退步了。”她还是为他可惜,“你不该放弃。”
“可惜找不到拍档。”他微笑,等着猎物跌入陷阱。
钟憬不明所以,“开玩笑,怎么会……”
看着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她有所顿悟。她也愿意沉醉在这种似蜜还糖般化不开的深情中,但是现实却告诉她这个眼神不是深情,而是道德伦理的毒药。
“魏蓝呢?她就很合适啊。”这是他们今晚第一次提到这个名字,两个人小心翼翼,连“蓝”字都刻意不提,却终究逃不了未婚妻这个魔咒。
“她还在美国,等范·克莱本国际钢琴赛结束后便回国。”
“就是那个因难度高而号称的“钢琴家比赛”?”
“嗯。”
“婚期安排了吗?”世俗无外乎“食”与“色”,在餐馆酒楼里谈论、庆祝结婚大事是中国人的习惯,也别有情趣。
“全看双方家长安排,我们怎能擅自做主。”
“你们门当户对,多少人眼红。”
“只能说同病相怜。”
一旦回归主流社会,他们的对话便流畅起来,似是早已写好剧本,而他们是尽责的演员,先前的暧昧一瞬间化为乌有,浅淡的恋人未满本就经不起推敲。
他喃喃道:“在美国,我和她始终有一段距离,时间越长,大家就越清楚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这话她听在耳里,因为本就是说给她听的,可是她却不得不提醒他:“当年可是你追求人家的。”
“我知道。”他回敬,“还是你帮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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